夕~

喜欢爽朗健气plus少年感十足的攻,受喜欢可爱的(只要我觉得可爱都可以)

【霸麻】爱の言葉

全文去hello wland看,Wid是9694104

7.28快乐!在正式生日设定出来前用“生日快乐”似乎不太合适?所以就7.28快乐啦hhh!(虽然好像大家都在说生日快乐?)愿这位我心疼数次的少年能早日回归平静的生活

本文补上了今年情人节的内容(bushi

是高中生的恋爱故事,码字的时候想写出高中生对于喜欢的不确定以及对待暗恋的不自信这样一种感觉,不知道有没有体会到,中间如果展开那么能说好长一段故事呢,所以我们快进掉了(?

总之希望看得开心(///▽///)


01

刚来高中那会儿,上条满脸戾气地打开简陋的宿舍。

要不是因为父母两个人企图抛下他环游世界过二人世界,他何至于来学校体验住宿生活啊!而且居然不过问他本人的意愿就把住宿费连带着学费一起交了,明明家离学校也不远,以为平时家务和晚饭都是谁负责的?刺猬头少年愤愤放下手里的一大堆行李打开门,深呼吸勉强收回了一半的戾气挤出社交用笑容同宿舍舍友打招呼。

收拾好一切的上条对着和他的床头挨在一起的空床铺发呆,直到下午一点多都没出现所谓的六号床铺同学,这让他面对其他同学聊的热火朝天他一人好似被孤立的状况感到非常尴尬,这样不就显得自己比较孤僻吗……

算了,反正自己的确也不是什么自来熟的人。丝毫不在意自己在寝室未来人际关系的上条认命地戴上耳机,控制好音量大小用音乐填补听觉,上条望了眼时间,离下午军训集合还有近一小时多。


“不是吧…上条先生至于不幸到这种地步吗?”上条嘀咕着,顺手玩弄着手里有些褶皱的军帽,一脸生无可恋地望着右边自己无人的同桌位置。

虽说他也不是很喜欢和人打交道,但有必要存在那么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吧?全班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坐着,前后面的人都自顾自地聊天好尴尬啊,也许这就是上条先生日常的不幸吧。

倒数第三排正好靠在窗口的位置,上条轻靠着后面的桌子不自然地拉扯几下触感并不好的军训服,天知道要熬过多久,班主任去找相关材料还让几个看上去很有力气的同学去搬课本,现在是和周围同学相互熟悉的时间。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后排的两女生在讨论着什么信息素和某某,大概是小说吧,上条没看过,可能是耽美题材,前排的女生有些腼腆地冲自己笑笑,另一个还问了自己名字,但总的来说也就仅此而已,没有更深入的交谈。

“叩叩。”嗯?敲玻璃的…声音?

上条写满不耐烦的黑眸下意识偏向旁边声源处,恰巧从这一角度望出去他可以看得到走廊和一小片的天空,他望着那被烈阳照耀得呈现出不可思议金黄色的苍穹以及面前面带太阳般灿烂笑容的少年脸庞,仿佛见过他之后,风花雪月都黯淡无光。

鬼使神差的,上条愣了愣伸出手拉开了锁上的窗户,偷偷爬进来的碎光落在两人身上亮得晃眼,没有万籁俱寂唯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的意境,即使如此,心中某处早已泛起涟漪,似乎整个世界沉浸在这一时失语中便已十分美好。

“我叫削板军霸。”少年大拇指朝向自己,额角挂着细密的汗珠,还未平息下来稍显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腔起伏不小,不难看得出他刚刚是跑过来的。“似乎没有其他位置了,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哦、哦,没关系。”

削板冲上条一笑,把自己的书包从窗户递了进去落在了还未反应过来的上条怀里。“那不好意思拜托你了!我还要去解释一下这么没骨气迟到的理由。”名为削板军霸的少年双手合十朝上条说完这句话后转身离开,消失在走廊的转角,从方向来看应该是去办公室找老师,以及去换掉身上自己穿着的便服吧。

等等,我为什么要猜测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要做什么?上条摇晃了几下头,方才的事四周的人也只是留意了几眼便没有再看下去。他被夏日炎热的热情折磨得没有多余精力分给这个问题,抱着怀里的书包有几分幼稚地把下巴搭在书包边缘脸贴在冰凉的课桌上企图给自己的脑袋降温,并不算愉快也不算坏的初识,风透过窗户,把方才残留的细碎暖意留在他的脸庞。

这是名为削板军霸的少年和名为上条当麻的少年第一次的相遇。


02

烈日之下,阳光此时尽情灼烧着军训中的学生,几近照得人晕厥过去,上条眯起眼睛,趁着教官不注意偷偷抖了抖腿,两边交替放松。军训什么的真的太累人了啊,这样下去上条先生都要中暑了。

纵使想要蹲下来缩在前排同学影子阴凉下的欲望如烈火蔓延,但偷偷瞥一眼教官那严肃得近乎糅合在一起的脸,不想受罚的心理还是占了上风,他对刚才两个因为偷懒而被叫出列做八十个俯卧撑的男生记忆深刻,要他做这些恐怕不久后就要被送进保健室了。怎么还不喊休息啊……

眼中的世界逐渐变得扭曲,头晕加上口渴,隐约有中暑的迹象,本应翘起的头发因汗水贴着额角的皮肤,稍稍动弹就能感知得到轻微的细痒和汗水的湿意。

肩膀突然被什么轻轻蹭过一下,上条抬起疲惫沉重的眼眸向右边抛去一个角度刁钻的眼神,一时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撞进了那抹比阳光更甚的明眸,啧,更热了,这人是中央取暖器吧,只是看人一眼就让人热得仿佛要烧起来。

“站好!”教官粗着声大声吼着,上条有些惊慌稍稍缩了下肩膀后又丢给身旁的削板一个不悦的眼刀,估摸着是削板的动作被看到了,教官这句是对他俩的警告。

他还在看他,他也还在看他。

不走心的,目光下意识被从脸颊滑落到下巴的汗珠吸引,直到那晶莹透亮的液滴缓缓向下走着游走过喉结,最后落到衣领时,上条无意间感到一丝喉咙干涩,喉结上下滚动咽了咽。实在看不到太多什么,也不可能调整身体角度去仔细端详。上条很快收回不太礼貌的目光望着前方操场远处的景物一动不动的数着有多少丛灌木,趁教官不注意偷偷把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去。


无言夏日,削板什么都没有做,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呼吸平稳得像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目光时不时会悄悄关注一下站在身旁一脸不爽和疲倦的黑发少年,在对方身上并没有多少汗水滑落,却也有一层细密的微小汗水在额头汇聚着。

怎么看都像是体力快透支的模样,削板在第七次偷瞄上条一眼后默默估计着时间,观察对方的神情变化,想着是否要等下休息去买瓶葡萄糖水什么的,表现得倒是挺有骨气的,是让他产生好感的类型,作息感觉有些混乱,也不经常锻炼的模样让削板稍稍有点在意,他在意少年在这耀眼张扬的烈日下稍稍泛红的脸颊,不像之前在教室里有些怏怏的感觉。


这人有点有趣,削板这么想着,突然冒出来些许恶作剧的想法,像个幼稚鬼用小拇指勾了勾,恰巧碰到了左边的上条垂放在大腿侧面的右手凉凉的手指。

上条没有理会任何的突发情况,他甚至连动一下扔个疑惑的目光去应对削板都没有,只是后者明显感知得到,这人的手突然紧绷了绷。

黑色发丝下的眼眸勉强亮了亮,不自觉咬了咬没什么干涩的下唇。

两个女生突然从队伍里走了出去,其中一个搀扶着另一个正向教官报告说着什么,这让一直在高度紧张的班级队伍稍稍有了十秒前后的松懈机会,削板悄然伸手掐了掐只有一个拳距离的上条的手,仍看着前方保持标准的军姿微微启唇。

“你还挺有骨气的嘛,不过不去吗?医务室。”

上条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开始思考这句话究竟是在关心还是在贬他,谁都知道从刚开始到现在脱离队伍的都是女孩子,他好歹也是冉冉上升的太阳、正值青春的男性……即使他好像真的有点头晕。

“不去。”

刚回答完,教官便挥了下手重新绕着一个班的队伍不紧不慢地监督,偶尔抓到一两个不认真的大声吼上几句,摘下军帽当棍子似的抽在偷懒的学生头上。

一千米的长跑练习中,上条几乎是咬着牙勉强撑过去的,奔跑的速度随着离终点的距离越来越近被消磨得越来越多,离地着地时视野忽明忽暗的刺激大脑,上条一点一点的落到了队伍后面,望着至少在前面快几十米远的那根发带感到一阵眩晕,在阳光下染上浅淡的金色,被风吹得胡乱飘舞。

也就仅此而已了,才刚认识的人关系不算多好,而且现在又有谁分得出精力来关注他的身体状况呢。

最后只剩一米的地方上条双腿发软的以快步走的速度勉强冲过了终点,人群散乱的如同刚刚被赶出羊圈的群羊,没有一点凝聚整齐可言。

站在终点旁边用手抹过一把汗水调息的削板享受一阵可遇不可求的珍贵凉风,又随意地捏着衣领重复拉放动作给这具身体降低热度,体质称得上优秀的他倒也不会像一些人栽在草坪上一坐不起,还剩下二十多个人未达到终点,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的确没看到该站在他旁边的那人的身影。

啊,来了。

修长的身影在并不多的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又没有男生普遍有的肉感,但给人一种平衡的感觉。

重心不稳的走位使得离终点还有两三步之遥的上条一个恍惚就趔趄地向前倒去,微微张大的双眼闪过一线惊慌失措,又被突如其来的热感所包围,那是一种属于雨后天晴的清新自然的气息,以及被今天的太阳充分洗礼后淡淡的汗味。

“小心点。”

双腿在泄气的一霎间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上条连挣扎一下的力气也没有,几乎瘫软在面前的人的怀里急促的喘息,双手攥着拉扯对方肩部的衣服,流露出一副窒息后得到氧气的狼狈模样,除了依偎一下面前临时的安全地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是任由对方抓着自己的手臂和后背帮忙稳住,

再尴尬他也只能任由尴尬了,大脑除了大口呼吸外也发不出其他指令,反正人家也没有把自己扔草坪上。

“……谢谢。”为什么这人看上去也就只是呼吸乱了而已啊,他们的体质是不是差了整整一个次元?


03

军训结束相互认识的人一般都是结伴同行,没有熟人的便去小卖部逛逛后回宿舍,上条理所当然属于后者,刚开学第一天他连同班同学名字都没记全就和别人聊得热火朝天勾肩搭背的,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吧?同他一起考进高中的初中同学也不少,怎么能恰好把他分到没有一个熟人的班上呢,看来唯有他的运气一如既往不怎么好。

手里冰凉的汽水瓶外壁流着水滴,饮入腹中让得纷杂的思绪有种微妙的平息感,他算不上有多喜欢喝碳酸饮料,只是运动过度和喉咙干涸的情况下不知怎么他就是有点想喝,手里的塑料袋里还放着另一瓶,红色包装的。

爬上四楼后推开贴着写有自己名字的格子纸的宿舍门,四个是有着有些眼熟的名字,剩下的那个他去教室前还没有,应该是他们寝室最后的那个人,只是这个名字……

——削板军霸。

咦……真的假的?这个他下午在教室听过的名字被写在了“六号”那一栏,隔着简陋的木门能听得到两三个人的说话声,以及隐隐约约的水声。

上条推开门朝里面的人打个招呼,虽然还不能认清楚彼此的名字但点头示意笑笑也是基本礼节,两个男生坐在同一张床上,还有一个靠在旁边的爬梯和他们有说有笑,上条没有过多去在意这些。

六号床铺的东西已经被整理得井井有条,红白相间的被褥被主人叠得方方正正放在床头,是挨着上条睡觉的那一头的床头。啧,总之我要跟那个看起来就爽朗到不行口癖是骨气体力看不到上限的家伙头对头睡是吧。算了,只要那个家伙晚上睡觉不打鼾头对头就头对头吧,上条先生不在意,他没有过久的将目光停留在自己隔壁的床铺上,大量出汗导致有些黏的皮肤和军训服的摩擦实在有点恶心,尤其还是在闷热的宿舍,他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咸腥的汗味包裹的感觉,空调只有午休和晚上才会开,下午只有两只风扇发出烦人的噪音绕圈吹着。

总之先去洗个脸吧。

上条在行李袋摸索了几下找出了毛巾,又把塑料袋放在折叠小桌上,红色的那瓶汽水随意的放在了紧挨着的隔壁床铺上,随后走向阳台的门正准备打开,而手刚刚握住把手转向右侧向内推时,另一股力道几乎同时向内拉。

“唔哇…”

“啊。”

他发誓如果不看脸的话面前这位赤裸上身拿着浴巾的人他根本就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同宿舍舍友外加同桌以及军训站旁边的——削板军霸同学,他的胸口处还残留着洗澡后晶莹的水珠,点点汇集从肩部划过锁骨滚落到不为人知的何处,削板就这么看着上条一点点从僵硬中缓过来的神情,有点不知道该开口还是该出去穿衣服。

视线,有那么点灼热。

上条一直以为这个叫削板军霸的同学大概和自己的身材一样比较匀称谈不上贫弱也称不上壮实,只不过是比他体力好一些罢了,但现实倒是给他一个清醒的耳光,尤其在不深不浅的肌肉线条流畅匀称的勾勒在这半身酮体上的光景后,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而且这人居然还有腹肌,如果说自己想摸一摸他会不会同意……呸,自己在想什么呢,对着才接触过一个下午的人起这种念头太过冒犯了,上条硬生生用故意装出来的扑克脸掩盖内心的想法,却也没多大把握对方没有在那短暂的几秒捕捉到自己一时失态的神情。

“要洗澡吗?里面两间都是空的。”

“嗯…”仓促的回答几乎带着一丝想要逃避的意味,上条不知怎么有点在意对方的视线,明明被看的又不是他。“我说你啊,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

削板拿着浴巾的一端披到头上用双手揉搓擦拭,没什么介意感的看着上条拿起盖在水桶上的洗脸盆走到水龙头的举动,稍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忘了拿,不过也没什么吧?你盯着我的腹肌看了足足三秒,很有骨气吧?”

“只是视线一时间不知道放哪罢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说这话是在耍流氓?”没想到居然真的被他察觉到了,不过上条死鸭子嘴硬是不可能老实承认的。

“你第一次住宿?”削板笑了笑没有回答上条的问题。

“嗯,不太习惯。”算是回应了削板的问题,上条一边接水一边在心里催促着站在旁边擦头发的人能不能快点离开,尽管阳台的门关上了只剩他们两个人…不,好像这样更加尴尬吧?这叫什么,坦诚相待吗?不对自己又没有……

一只手伸过来拧上了水龙头,哗哗直流的水声戛然而止,上条才意识到盆已经快装满了,而那一只手自然也不是他的。

“下次我会有骨气的注意一下。”削板轻笑一声说着从阳台走出去,关上门的轻微吱嘎声后是宿舍里的几个人谈笑的声音,似乎是在开什么玩笑想扯削板的浴巾,但一切乱七八糟又无营养无意义的猜测被冰凉的水拍打在脸上时,水花四溅的霎间也悄然被击碎。

“削板吗……”被打湿的黑色发丝撩了起来露出一大片光滑白皙的额头,另一只手捏了捏浸湿的毛巾后在脸上擦拭了好几次,上条意义不明的唤了一声根本不会听见的那人的名字。

湿毛巾柔软的布料停顿在了轻抿的唇部,提起来便不断滴水的布身拍打在了掌心没入水中的左手手臂,清凉舒适的感觉,却一点也不能冲去他堵在心里的纠葛。

如同一道算式,关键是名为x的变量,然而他的手上没有任何x的关系式,甚至连提示都没有,最终留给他的只有任意或无解的虚无。

“那个。”

门又突然被推开来,上条抬起头望向门,又是那个太阳般的少年驻足在那,此时他已经穿上了和白天别无二致的军训服,遮掩去了有些惹人注目的身材,手指捏着未开封的汽水瓶口摇了摇。

“这个是你放在我床上的吗?”

“嗯,算是谢礼吧?不喜欢就算了。”

原本觉得不是给自己的削板愣了愣,转眼露出与下午窗边初见时别无二致的笑容,他笑得肆意张扬,毫无征兆地撞进少年的眼底。

“你还挺有骨气的嘛,能直接选中我喜欢的味道。”

相识的第一天,上条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人其实根本没有喝碳酸饮料。但他就这么说了,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断言喜欢。



04

要说有这个舍友加同桌的存在,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既然选择住宿那么自然而然要参加学校的晚自习,但是第一天连课都没上,缺了作业要想度过这长达近三小时的自习实在有些煎熬。好想回去打游戏…这是作为普通高中生的第一天的上条不知道是第几次的哀怨。

身体各处肌肉酸痛的不适让手撑着脑袋的上条不敢轻举妄动,同桌倒像个没事人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新发下来的课本,原来白天如同太阳般炽烈的人在夜晚也会有安静看书的一面啊。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脑袋干干脆脆地趴在桌上斜眼看向削板时,陌生的抒情词汇接二连三地蹦出来,白色的灯光打在那人脸上,消融了少年独有的锋芒,增添了几分柔和。

明明就知道自己在被盯着看,削板甚至有点想问是不是自己脸上粘了些什么,只是每当他装作不经意要翻页时目光倾斜瞥向那个身旁的刺猬头少年时,后者又不着痕迹地改变对焦的方向,以至于削板自己也要不动声色地维持这个状态,自己再怎么有骨气也不至于这样一直盯着看吧。不过这种看似宁静也许美好的光景也差不多要就此打住了。削板瞥了一眼窗外手急眼快的把自己桌角一本摊开来的课本伸手移到上条的桌上去,似乎书角戳到了对方的手臂,对方已是来不及收敛眼底闪露的不悦,换得骨气少年用口型说的“抱歉”。

这人搞什么啊。

上条下意识坐直起身,用手捏住了削板微收回去的手,但并未把整只手附上去,从后门路过的老师看来这更像是在指着书上的文字,只是轻咳一下,上条慌忙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显然是夜晚来巡查的老师一个并不和善的提醒,霎时间的错愕使得他仓促松开手装作埋头看课本,脸上热得和今天跑完一千米后有得一拼。

“谢谢。”

最开始来学校当然是要给新生留下遵守纪律的印象,如果这几天被抓到什么纪律问题的话搞不好会被杀鸡儆猴落得个惨下场,实在是得不偿失。

“学生证被没收的话需要检讨五百字起步加班主任签名才能拿回来的,小心点,不过我很有骨气会提醒你的,放心吧。”削板没有将视线过久停留在上条稍稍流露出难为情的脸上,伸手拉开铅笔袋拿出荧光笔准备划一下新课的重点核心内容,上条晃了晃脑袋垂下眼,手上一直握着却未曾写下半个字的自动铅笔在桌面敲击着,刻意控制住了力度以至于称不上噪音,寂静了半响终于那只不安分的手伸向了隔壁的桌上。

“我一直就想问了,你怎么总把骨气挂在嘴边。”

崭新的物理课本上的某一页还没来得及画上重点便被某人添上了灰色的铅笔字。

“想知道?”削板好脾气的也掏出一支自动铅笔在上条的字下同他聊了起来,顺势侧目望了一眼用手撑着下巴颔首看着自己课本的刺猬头少年,眼里带着淡淡笑意。

“没有那么想知道,只是觉得很奇怪。”

悉悉索索的写字声如流水细细淌过削板的心底,他看着上条微微皱眉而显露出一分正经三分苦恼地写下这句话,眼里的笑意不自觉的愈发浓郁。

“说骨气很奇怪吗?”

“也不是……反正就是觉得你这人…”

“说话说一半简直是最没有骨气的行为了……当麻你想说什么就明说。”

看到当麻这个称呼,准备下笔的上条滞了滞,好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只手所写下的自己的名字怎么看怎么顺眼,以至于自己有那么瞬间恍了神。

察觉到上条流露出一种微妙的表情,削板心里升腾起一丝恶作剧般的想法,他压低声音,开口道:“当麻?”

他故意点破刺猬头少年表情微妙的真正原因,浅浅的唤着带去了无限遐想的回音,惊得上条如梦初醒,脸颊上却流露出了不该有的一丝血色。

“……你不觉得刚认识第一天就叫别人名字不太好吗?”语毕,上条顿了数秒,嘴唇又微微张合,带着一丝踌躇不定轻轻唤着,“……军霸”像是在唤着远方的人,期盼着风能够将自己的言语传达到那人的耳里。

削板嘴角上扬,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他听到了。“嗯,请多关照,你也挺有骨气的嘛?”

“请多关照。”上条也笑了,黑色的瞳眸泛着化不开的笑意。


05

少年的心动是仲夏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吹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1]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同班的同学甚至是班主任都留意到时,两个人已经形影不离一段时间了,就像光必有影随行,风吹必有翠影摇曳,两个人在一起仿佛理所应当。说来也怪,乍一看最初给人留下印象不喜群聚又或者说不习惯参加团队活动的上条,和爽朗率直的削板走在了一起,可细心点才能发现,那个刺猬头少年时不时流露的笑容的对象几乎大半都是削板,而自来熟脸上总是洋溢着阳光般灿烂笑容的削板,对着上条却会流露出如月光般的柔和,此时才能窥见好动的少年安静的一面。也许就是碰到了能够彼此包容的世界吧。

上条偶尔会望着天空想,想第一次相遇时金黄色的天空,想那天猝不及防撞进的笑靥,想那天闻到舒心又夹杂洗发水和淡淡汗味的气息,想那天第一次听到那声“当麻”,唤得夹杂一点勉强忍下的笑意和一分恶作剧般的轻快,让人心动的晃神。

“军霸。”平淡到不行的叫着对方的名字,上条头一仰,凌乱的发丝瘙痒着削板的脖颈,明显的肌体触碰能够清晰地感受得到对方用鼻音应了一声,身体微微的隔膜震动感。发丝交织摩挲着,尤其是刺猬头少年的头后仰而埋在背后人的肩窝轻轻摇晃着,懒散的意味从他微眯的眼里一览无余。

“明天有没有空陪我出去一趟?”

两个不同颜色的枕头抵在相互依靠的两人后背之间,把硌人的床头铁栏挡得严严实实,语音未落系着发带的脑袋也后仰靠了下去,挤在了身后的那人并不宽的肩膀克制住力道没有完全放松。

就像一对相拥而眠的小动物,不知怎么削板突然想到这样的形容词,不过也的确如此就是了,胸腹后背的相抵和脖颈与发丝相互摩擦迸溅出微妙的温度,一切都让人莫名的感到充实,就像他们生来似一对密不可分的兄弟,上条也挺有骨气的,真是他的兄弟似乎也不错。

“当麻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痒感让他很不自在的微微转动脑袋,脸颊隔着几缕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的发丝擦过上条的耳根和脸颊,这种亲密的举动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习惯了,没有人觉得不自在,以前被同宿舍的人稍稍取笑了一下,后果是上条经常被拉着一起参加集体活动。

“明明都是同一宿舍的,上条君只跟削板关系那么好不公平啊!”这种话也亏这些家伙说的出口,不过不怎么合群的确是不太好。

“那是因为我比较有骨气吧?而且你们这些家伙出去玩就是爬山当麻会和你们去才比较奇怪吧?下次邀请看电影或者电玩试试看说不定意外的能行噢?”

但是……只跟自己关系好吗?有时候削板也常常在想,当麻又不是专属于他的,当麻和其他人关系变好他也很开心,他想要的就会付出努力去争取,但他不会因为自己想要就让其他竞争者放弃,他有信心自己想要的终究会被自己的骨气吸引,不过他并没有想过要独占,那样显得自己有些没有骨气,他只要做众多中的唯一便已足够。


“有什么上新了想买吗?”

“是啊,就是我上次和你说,你还说那款挺有骨气的……”

在宿舍里有些话总不会说的太多,削板同上条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着,想起下午自己还要去和班上几个邀请他一起的同学打篮球。由于几乎三餐都是在一起吃的,上条很自然地考虑下午要怎么安排时间才能两个人一起去吃。

嗯?两个人一起吗?其实让当麻去找别的同学先一起去吃就好了不是么?刚才还想着自己没有独占的想法,那样感觉有些没骨气……但,什么时候已经习惯两个人一起到离不开对方的地步了。削板对自己第一个想法稍稍有些吃惊,惊讶之余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重量突然减轻了许多,只听到隔壁床吱嘎作响几声,是上条侧过身一手半屈靠着边缘,歪过脑袋又一次靠上了削板的肩窝。

睫毛在散乱的发梢间隙瘙痒着削板接近脸颊的下方以及耳根附近,划过脖颈不到几秒的时间,却因这份触感和微热的鼻息使得削板紧绷了身体,有些不知所措地僵硬着头自知不能侧过脸转过去。

转过去会怎么样?只是亲到罢了。好像就算真的也……意外地能接受?

削板被自己的想法完全驱散了午休该有的倦意,像是无形的缰绳突然出现在他的脖颈粗暴的拉勒着不管不顾他的窒息感,最近自己没骨气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多?

“削板你的表情好奇怪啊。”

“诶,是吗?可能是骨气不足吧。”微妙的紧张感沿着脊椎和指尖蔓延,不知怎的喉咙有一丝干涩。

“热的吗?你体温比我要高点。”

“当麻的体温一直都比我要低一点吧。”

“我说……”上条稍稍探过脸去贴上了削板的耳畔,发丝末梢些许扎眼使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又同时意外的发现贴身的少年因刚才自己的动作身体微颤了一下,他明明记得削板是不怕痒的。“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看着我啊。”

莫名的感到又气又好笑,削板也忍俊不禁暗暗把笑意压低到只有两个人能够知道,午睡或偷偷玩着手机的同宿舍舍友根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的举动,反正咬耳朵之类的举动他们经常能看得到。

“你我哪有做这种没有骨气的事?”

削板把后仰的头稍稍端正向一侧避开些再转过脸去对上上条的脸,近在咫尺的脸庞一刹间四目对望,彼此间的距离被方才他的举动恰到好处的把控在了只是皮肤能够感受得到淡淡鼻息的地步,却有能够那么清晰的注意到,上条在撞上自己的视线时呼吸滞了滞,睫毛霎时间不敢扇动,眉眼间生出一份乖巧。削板在那个瞬间也明白了,这个迟钝的刺猬头脑袋的心情和他应该是一样的。

削板弯着眼眸笑得随性,只要在靠近点他的轻吻就能落在发间光洁的额头和鼻尖,但他没有。

也许这样天朗气清的午后,还应该接个吻,但少年说还不是时候,他仍没有。


06

别轻易说永远。

爱情这东西说到底只不过是大脑分泌大量多巴胺引人深陷的结果。化学反应终究有始有终,最长也就延迟到三年,总有一天会迎来终结,尽管不知是否这种化学反应能够周而复始,但日复一日,实在难以维持。


第二学期刚开学就有特殊的节日气氛蠢蠢欲动,削板已经不能再习惯性地看向右侧那熟悉的脸庞,因为新的座位表已经出来了,而本该呆在他身旁的那个人,带着早晨常有的困倦趴在自己座位前面的桌上。

尽管看不见上条安静的睡颜有些可惜,从后方看那个刺刺的脑袋枕在手上倒也有趣,从后面可以光明正大地端详打量刺猬头少年白皙的脖颈到纤细的腰部,尽管现在二月飘雪的天气让衣物严严实实的包裹在外,但到夏季那纤薄的校服几乎是遮掩不了什么。削板抿了抿唇嘴角悄无声息地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让不远处小心观察的女生们一时雀跃起来。

削板将柜子里各式各样包装的巧克力整齐地收好,乍一看他的行为,许多即使本意不是喜欢的女生也此感到一阵心暖,然而除了和他同宿舍的男生以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些巧克力只不过是给某个人补充糖分投喂用的罢了。

“军霸今天收到第几个了?”

“和当麻差不多吧,没想到当麻意外的有骨气嘛,能收到这么多。”

“大部分都是义理啦。”

利用第一节课之前余裕时间补觉的上条在打铃前五分钟伸了伸懒腰,转过身去一只手搭在削板的桌上半调侃的用微妙的语气同身后的人说着,却在他侧身的动作可以让旁人看到柜子里也同样放着不少巧克力。

这和削板的数量几乎不相上下,看起来相似却又微妙的截然不同。

虽然想说别看上条这人最开始一副生人勿近总是提不起劲的样子,不过那只是他还不太习惯陌生的环境罢了,只要混熟了他就会稍稍展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意外的连隔壁班的女生都三五成群地给他义理巧克力。

反观削板这边,颜值高自来熟,尤其是打篮球时更能体会到他的帅气,再加上成绩又好,这个年纪的女生看脸的也不在少数,所以大多数的巧克力都是本命巧克力。但只要稍微细心留意一下就可以看出削板总是流露热情洋溢的模样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却隐隐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微妙气场,莫名保持着令人动心又不可及的距离。

尽管上条对感情方面有些迟钝,但也有最起码的尊重,他把一盒盒的巧克力放入书包里,边收拾边朝削板询问道:“军霸,这些巧克力里面有你想收到的吗?”

“嗯?没有啊,但毕竟都是注入了骨气做出来的,不收下总觉得不太好,怎么了,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没有收到,那就是有想要从某人那里收到的意思吗……

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天开云散,柔和的暖光照耀在春意还未盎然的大地,穿着冬季校服的两个少年并肩走在学校的操场塑胶跑道上,不像篮球场上在冬日里也要挥汗如雨的男生,也不是图书馆里乖觉老实死背着书做习题的书虫,只是一人手里拿着一杯食堂今日推荐的红茶拿铁享受短暂的日光。

明明是上条先挑起的话题,却不知怎么在准备说下去时生硬地停住了话语,又在削板察觉到不对劲准备自己开口询问前装作风轻云淡的接了下去。

“就是想问……军霸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之类的。”

“这个啊……其实我不太确定,我本来以为对方和我是一样的,但好像又不太一样,用骨气想也不太清楚,大概我的喜欢和他的喜欢不是一样的吧。”

削板难得一见会对这种事情上心,吸了口红茶拿铁感受味蕾缠绕的醇厚清香时,上条像不小心被呛住的模样有些瞪大了眼睛望着身旁的人,完全不敢置信居然真的能从他口中听见这种话。

“而且有些人连名字都没注明就放在我桌上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收到啊。”削板耸了耸肩,“连名字都不敢写,感觉有点没骨气啊。”

“是……是啊。”虽说有些微妙但也称不上难以启齿,毕竟连校规连“禁止男男或女女交往过密”这种暧昧莫测的纪律制度都有,如果是对同性怀有爱慕之情暗地里趁着情人节送给喜欢的人也不算多天方夜谭,还有一些害怕被拒绝的异性也是这样,所以没写上名字倒也正常,上条先生对此表示没写上名字真是没骨气不好意思啊。

“那当麻呢?有没有喜欢的并且没告诉过我的人?”

“这算什么?明明是上条先生最开始问的问题,为什么现在变成回答的那一方了?”上条叫嚷着,很快又露出狡黠的笑容,“军霸告诉我的话我就告诉你。”

“好啊。”二月特有的寒风带着将醒未醒的春意吹乱了二人的发丝,近黄昏的夕阳没有夏日那种欲言又止将歇未歇的纠缠不清,只有似烈火蔓延的片云和与朝阳别无二致刺眼的澄亮。

回答的太过干脆果断,直截了当的话语就这么把其实想要草草略过这个问题的上条一时惊愕得来不及阻断,削板的瞳眸中哪还有往日的爽朗笑意,只剩下宛如寒潭的深意,“我喜欢的那个人,他很有骨气。”削板无比肯定的如此说道,“非常有骨气,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被他吸引吧。”又像是故意强调般再次郑重其事的说了一遍,认真的模样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理直气壮,太阳的温度不再温暖,甚至可以说是灼热,炙烤得上条有些受不住下意识想要逃离,削板是这样的人吗?也许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上条还没有深入到那个地步,他也不敢那么深入。

“我曾经觉得他和我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但我又搞不懂了,我不知道这是否该称为喜欢,我的喜欢在对方看来又是怎样的。”这种情愫实在太过模糊而暧昧,非要这么一本正经细细解剖开来反倒让人一时无语凝噎。什么叫爱情,不过才十六七岁的他们,真的知道什么叫喜欢吗?既然有根本不知自己的想法为何物,又为何如此笃定这份感情就是喜欢?“但他每每出现在我面前,我全身的骨气都在说,想要和他在一起。”

“军霸。”

“当麻,我喜欢的……”

“军霸。”

上条一次又一次执拗的叫唤着,不知不觉拉起了对方冰凉的手,明明平时都是暖暖的,“是一样的,军霸,我喜欢你。”

骨气少年半张脸被阴影所覆盖,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太长太长,就像他们等这句彼此的告白等得太久太久。

甚至也没有人在乎到底算是谁先告的白,削板也没在意自己的告白被上条打断,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人的整个世界都是属于他的,他的世界也会交付给他,他的余生会像操场塑胶跑道上那两个执手相看的人影一样,有只执着不放的手会一直牵着他。


07

“这回轮到削板了!”

“终于轮到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趁着还没到熄灯的时间,宿舍里的几个男生聚在一起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来,六个人坐在靠内侧的两张床上对着摆在面前中央的小桌哄笑。

坐在削板旁的同学用力拍着好不容易运气背一次的他的肩,他也不在意,只是笑着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脸坏笑的上条,伸出手去摸了一张卡牌,在众人毫不掩饰期待的视线下露出了牌底。

“第一次接吻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具体描述。”削板照着上面的字体一个个念了出来,还没念完在场的人几乎都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起哄大笑着,暧昧的眼神落在削板脸上。

“到底有没有啊,和你告白的女生也不少,肯定有吧?”

“不是吧,削板都没有交往的传闻,而且你看他总是半句不离骨气的样子一般女生会和他交往吗?还要加上他每天和上条形影不离的,上条都没提过应该就是没有吧。”

“不会是那种大姐姐类型吧哈哈哈?”

“喂……我在你们眼里原来是只会说骨气的笨蛋形象吗……”削板对面前坏笑满脑子乱想的同龄少年们露出无奈的笑脸,同时用胳膊捅了一下坐在自己旁边笑得最大声的那个人。

上条仍然开怀大笑着,只是比方才的要稍微收敛不那么张扬,用略带深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削板脸上逗留数秒。

“有啊。”

这一声语音未落,好几个男生霎时发出饱含深意拉长的惊叹,悄然掩盖了上条脱口而出的疑问声。

他可不记得有过啊,接吻什么的。是和谁?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心脏如同猫爪抓挠一般,一时间细痒不断滋生蔓延,他茫然抬起头侧目望向身旁和他肩贴着肩的少年,头一次发现自己知道的对方的事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这个人在这一瞬间陌生的可怕,仿佛只是一个匆匆路过自己青春的过客。

其实至今自己到底了解削板多少,上条也说不出来,削板的许多事,其实也并不是只有他知道。就在方才上条才注意到自己有多么贪婪,渴望了解削板军霸这个存在的每一分每一毫。

“第一次接吻啊…就感觉温热柔软,边缘有点微凉的感觉吧,总之很有骨气的感觉噢。”

“哦哦哦居然这么具体,肯定做过很多次了吧!”

“你小子果然在外面偷跑了吧!”

“没有啊哈哈,才没做那种没骨气的事,而且我和上条都形影不离的不是吗?”削板配合着起哄的舍友笑着,视线不着痕迹的落在了身旁紧挨着的上条,不巧对方也同样在偷偷看他,来不及遮掩的落寞和欲言又止全部落入了削板的眼,以致他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疑问眼神。他应该没暴露出两个人的关系才对,不是说不要在同学面前说吗。

“下一个下一个!”

“啊啊!为什么又是我…”

宿舍的一群人继续闹腾,中间趁没人注意,削板在身后的阴影下伸手捏了捏上条的手,却不像平时会继而附上来放松五指任由自己把玩,而是被针扎到那样,上条保持着配合气氛的笑容,眼角却没有半点笑意,讪讪避开了削板的关心。

在那一次告白后,两人也没有说清楚究竟想怎样,保持日常如影随形只能说是暧昧的关系。偶尔抓住机会就会默不作声的十指相扣,搂肩时不经意的贴上脸颊,回想起来两人的关系也算是有更进一步的变化,只是太过理所当然又顺其自然的没有人会去刻意关注。

他们在交往吗?

这个问题无论是摆在削板面前还是上条面前,都只会保持沉默。

削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昏暗的宿舍只有窗外勉强透入的月光,偶尔细微的呼噜声则成为宁静夜晚仅有的一点杂声,但已经十一点半的夜里,没有人会对此说什么。

“吱呀——”床板被压动的声音传来,若换做平时削板自然不会去注意这些可能只是睡觉翻身而制造的轻微噪音,如果声音不是从自己紧挨着的那一张床发出来的话。

“军霸。”轻到微不可闻的耳语,闭着眼准备进入睡眠的削板感到额头被发丝扫过产生的痒意,耳畔有着熟悉的声音传入,夹杂着淡淡的薄荷牙膏味。

“怎么了?难道当麻没有我补充骨气睡不着吗?”待脸上那片阴影退去,削板方才睁开了眼睛轻手轻脚地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向后看去,朦胧的视野勉强看得见上条的眼睛微微泛着同月光一般淡淡的眸光。

上条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脑袋微微抬起爬向削板的床去,顺势把自己的枕头放到了削板的枕头旁边去。努力不制造出多余的声音也弄完了明早用来掩人耳目的假象,上条越过了两人唯一的间隔爬到了削板同一张床上。

“一起睡吧。”

声音实在太过轻微,削板听不太出来面前的人究竟怀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回了个同样夹着鼻音的回应,把上条的枕头放在了内侧靠墙的地方,在这张狭窄的小床上让开了些许地方,等上条轻手轻脚缩进削板掀开的被窝里时,很快同样躺下来的削板双手搂住抱紧了他。他就这么小心翼翼的环抱着拉过上条比自己要稍稍瘦小一些的身体,两张脸保持在不到一分米的距离。

“要接吻吗…?”鬼迷心窍的,上条开口道,从喉中脱出的却是显而易见的邀请,简单直接得甚至不加以修饰或羞耻心作怪的粉饰,明明这个刺猬头少年总是将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很难套出话来,却总是在这种时候先发制人。

削板像是没能分析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似的,缓慢的移开探出的头直直凝视着上条,

也许就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却让上条觉得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久到他以为是不是没戏又觉得脸发烫得不能控制想埋进被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时,嘴唇猝不及防的被另一抹柔软与温热覆上。

上条不合时宜的想起削板在今晚的游戏上所说的描述。

——温热柔软,边缘有点微凉的感觉。

原来不是骗人的啊。原来真的,和并不是他的人在不知道的地方接吻过啊。上条脸上微不可闻地流露苦涩。

“是当麻第一次接吻吗?”良久那种熟悉的气息与陌生的触感才从唇瓣离去,轻声细语以至于声音小得只有同床共枕的上条才听得到,就像此时只有两个人才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中夹杂的那种怦然懵懂。

上条霎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避开对方炙热得过分的目光,却又下意识地觉得逃避开来的自己就像是没有骨气的胆小鬼,勉强用通红的脸倚仗漆黑的环境迎着脸上也变得通红的削板,迟缓又郑重其事地点头。

“啊那当麻的初吻就有骨气的收下了,毕竟我的初吻也被当麻拿走了,我们扯平了。”

“诶,什么意思?”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上条羞恼地背过身去把半张脸塞到被褥里,这人使坏你都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什么叫初吻被自己夺走了,明明有亲过别人。大量的想法蜂拥而至,卡在喉咙里说不出话,刺猬头少年纠结的飞速亲了一下面前人的嘴唇。

“很在意吗?我第一次接吻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事情啦。”

“……谁管你啊。”

“可当麻刚才还是亲了我。”

“啊啊军霸你在说什么上条先生听不懂!”

削板原本轻轻环着上条的手悄然握住因紧张而微微僵硬得发凉的上条的手,一时兴起似的用指腹摩挲着,随后灵巧的介入五指之间。

“在情人节之前,有次你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我侧过头去看你,结果你刚好也偏过头去,碰巧亲到了。因为只是个意外所以也不算什么有骨气的事情啦。”这句话蕴含着太多削板强忍住良久的笑意,他只能凑到上条的耳将这个曾经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属于自己的秘密淡淡托出。

愣了半天的上条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他睁大了眼眸呆滞的凝望削板的脸,良久才又气又好笑地用力握住削板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愤愤不平道。

“搞了半天我没想到军霸这么有骨气居然会给我下套。”

“因为当麻在意的样子很可爱,要不要再亲一次?”

“才不要,睡觉啦睡觉。”

两个少年相拥埋头偷笑着肩膀微颤,月色柔和,酷似削板带着一点歉意的宠溺,仿若上条眼底释怀的欣喜。


[1]来自《某某》,我超喜欢的一本原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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